CA125结果异常升高，幕后推手竟与“心脏”有关！
2024-12-30 15:14 文章来源：
作者：黄杰
点评专家：谢东德
单位：佛山市第二人民医院检验科
CA125是由Bast等在1981年发现的一个高度糖基化的膜结合可溶性黏蛋白，属于肿瘤标志物的一种。CA125最早被发现于上皮性卵巢癌患者的血清中，此外，CA125还广泛分布于人体多种组织和体液中，包括胎儿体腔上皮分泌物、羊水、成年人的输卵管、子宫和宫颈内膜等。临床上，CA125主要用于卵巢癌的早期筛查、诊断及疗效随访检测。而在正常生理状态下，健康人和大多数良性疾病患者的血清中，CA125的含量通常很低，所以一般不用于体检及无症状人群的筛查。
女性患者，59岁。3月余前出现双下肢浮肿，对称性非凹陷性浮肿，进行性加重，无畏寒、发热、腰痛、血尿。2个月前曾外院诊断“慢性肾脏病5期，2型糖尿病性肾病”。出院后仍有肢体浮肿，尿量减少，1天前开始出现气促，稍活动即气促，不能平卧，伴阵发性咳嗽，无咳痰，无畏寒、发热。家属送急诊。急诊予利尿、呼吸辅助通气处理。完善血气分析提示代谢性酸中毒，高钾血症，予降钾处理。
急诊相关检查：查肾功能：尿素33.51mmol/L，肌酐1221.65umol/L；急诊科床边血气分析：pH：7.26， PO2：252mmHg（吸氧下），PCO2：21mmHg，Na+：132mmol/L，K+：7.7mmol/L，Glu：6.9mmol/L，Lac：0.8mmol/L，BE-：15.9mmol/L，BNP：1365.5 pg/mL。
初步诊断：1、糖尿病肾病；2、慢性肾脏病5期并肾性贫血；3、高钾血症；4、代谢性酸中毒；5、急性左心衰。
有急诊床边CRRT治疗适应症，无禁忌症，经患者签字同意后立即行急诊床边CRRT抢救治疗。治疗后血压168/92mmHg。经治疗后患者气促明显减轻，水肿减轻，血钾明显下降，抢救成功。为求进一步治疗，于2024年10月23日收治肾内科。
入院后进一步完善相关检查：白细胞计数(WBC) 12.68 *109/L，中性粒细胞百分比(NEUT%) 89.6 %，红细胞计数(RBC) 1.47 *1012/L，血红蛋白测定(Hb) 44 g/L，红细胞比积测定(HCT) 13.7 %，降钙素原：0.33 ng/ml，白介素6：47.10 pg/mL，细胞角蛋白19片段 5.81 ng/ml，CA125：210.80 U/ml。（其中，CA125的异常升高引起了临床的注意）
当前患者患者诊断及治疗情况：
（1）慢性肾脏病5期：糖尿病肾病明确，双下肢重度水肿，伴有胸闷、气促，目前合并心力衰竭、高钾血症、代谢性酸中度、肾性贫血、低钙血症、高磷血症，继续予严格控制水分、CRRT加强超滤、维持水电解质酸碱平衡、输血、控制血糖、纠正贫血等治疗，密切复查心功能、电解质、血常规；
（2）肺部感染：患者有畏寒、发热、咳嗽、咳痰，双肺可闻及湿啰音，CRP、PCT升高，考虑肺部感染，完善痰培养找病原学，追踪胸部CT结果，暂予哌拉西林他唑巴坦抗感染治疗；
（3）肿瘤：患者重度贫血，CA125 明显升高，不排除肿瘤可能，完善腹部+盆腔CT协助诊断，请肿瘤科会诊协助诊疗，密切观察病情变化。
完善检查，腹部+盆腔CT检查报告（下图）：子宫大小、形态、密度未见异常，子宫腔内见环形节育器影；双侧附件区未见异常密度影及占位征象。肿瘤科会诊意见：腹部+盆腔CT未见明显占位，查体：浅表淋巴结未及，心肺未及明显异常体征，腹部移动性浊音可疑阳性，四肢无水肿，足背可见皮损，部分结痂。考虑目前CA125升高原因未明，建议：完善胸腔及腹盆腔彩超，必要时可行诊断性抽液，了解积液性质；随访监测CA125变化；我科随诊。
临床于2024年10月28日，再次检测CA12-5水平。结果回报CA125：147.42 U/ml。临床医生致电反馈两个疑问：1、CA125检测结果是否假阳性，存在什么干扰；2、患者未经治疗，检验科CA125检测结果前后相差近一倍。
针对临床的疑问，检验科立即核查检测当天CA125的室内质控及仪器状态，并对前后两次的样本进行了复核，两次结果分别重复性良好，排除系统及偶然因素影响。查阅文献，临床上CA125主要用于卵巢癌的早期筛查、诊断及疗效随访检测。而在正常生理状态下，健康人和大多数良性疾病患者的血清中，CA125的含量通常很低。此外，近年来有文献报道：CA125可作为心力衰竭的一种新兴生物标志物，CA125在心衰中升高的机制可能与炎症因子及液体超载等相关。对此检验科科内召开疑难病例讨论。
查阅住院病历，患者诊断：慢性肾脏病5期合并心力衰竭。这似乎提示CA125难道是因为心衰而导致升高。带着疑问，进一步分析患者心衰相关检查：彩超（心脏+左心功能测定）报告（下图）：左心扩大、左室舒张功能减退及二尖瓣中度反流。有研究表明血清CA125水平能作为慢性肾功能衰竭并发急性左心衰临床诊断和预后评估的重要指标。那么，该患者就很可能是因为越严重的心衰伴随左心室功能下降，随着心室表面压力越高，刺激间皮细胞分泌的CA125越多。
那如何解释CA125检测结果相隔四天前后相差近一倍？病程记录：入院时BNP：1365.5 pg/mL（10-23日），最近一次BNP：867.4 pg/mL（10月26日，下图）。这符合患者病程：入院急性左心衰，经利尿剂脱水治疗后，患者气促明显减轻，水肿减轻。而且有相关文献报道：发现急性心衰第一周CA125水平的波动反映了住院期间治疗后液体积聚及再分配的灌注水平。也就是说，前后两次CA125的明显差异是因为患者住院期间，经利尿剂治疗心衰，全身液体积聚及再分配灌注而导致的变化。
至此，虽然临床所提出的两个疑点都似乎得到合理的解释。但是，如果CA125真的在与心衰的确切关系及与治疗疗效方面有如此好的价值，那么目前无论是检验，抑或是临床对其在心衰方面的诊断价值知之、用之却甚少？带着疑问，讨论小组随机抽取了当天5份本院心衰患者的临床样本（排除肿瘤患者），进行CA125检测（参考值：< 37 U/mL），结果如下：
从随机抽样检测的结果分析，仅有2号及3号样本的CA125结果有轻微升高。也就是需要在某些前提或是情况下，CA125与心衰之间才存在一定的相关性。对此，查阅现有文献报道，确实目前对于CA125在心力衰竭的诊断及治疗方面的应用仍存在一定问题。
临床上如何更准确地评价CA125和心功能的确切关系及与治疗疗效、预后的关系，尚需要进一步大规模的临床试验及临床分析支持。其中，国外学者Ordu 等研究发现：CA125＞32 U/mL 对心衰的主要不良事件和死亡具有独立的预测价值，这研究结论引起我们的关注。于是，我们在回复临床的问题后，又带着疑问对该病例进行追踪。
患者于11月6日拒绝继续治疗，劝说无效，要求拔除右股静脉血液透析导管出院，主管医生告知患者及家属存在心力衰竭、心律失常、消化道出血、尿毒症脑病、心脑血管意外、严重水电解质酸碱紊乱、心脏呼吸骤停以及不可预期的风险，患者及家属表示知情并签字要求拔管后出院。当天BNP：1238.8 pg/mL（11月6日，下图），较之前有明显升高。实验室对样本加测CA125。结果：175.33 U/mL。确实反映了该患者CA125水平仍处在波动之中，这与患者心衰治疗过程中液体积聚及再分配的灌注水平有关。这或许给我们提示：CA125水平升高，更多是可能与心衰患者发生主要不良事件存在相关性。
CA125作为我们熟知肿瘤标志物的一种，临床主要用于卵巢癌的早期筛查、诊断及疗效随访检测。此外，CA125还可作为心力衰竭的一种新兴生物标志物，其在心衰中升高的机制可能与炎症因子及液体超载等相关。
通过本案例，我们切身理解CA125在心衰诊断及治疗评估方面具有一定的价值，但尚需要进一步大规模的临床试验及临床分析支持。也更加感受到检验医学尚存在许多未被临床应用及开发的研究领域，这需要我们通过进一步加强检验与临床的沟通合作，使检验报告更多地应用到临床诊疗分析中，从而更好地促进检验医学的发展与进步。
谢东德 佛山市第二人民医院检验科主任
检验工作中总会存在检验报告与临床诊断不相符的情况，但究其原因往往并非检验质量的问题。我们不仅要充分学习并掌握检验项目的临床价值及应用场合，更要认真思考工作中临床反馈的问题，并从循证医学的角度进行分析，积极探寻解决方法。在保证检验结果质量的前提下，主动走进临床，加强学科间合作。用心打造专业的检验医师团队，更好地服务临床与患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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